柳陆·吃不腻的羊杂碎和老祁县豆腐脑

吃不腻的羊杂碎

柳陆

羊杂碎其实就是羊下水，北方尤其是内蒙古西部区很多地方都有，只是地区差异致使其各路味道不同而已。京杂碎和包头杂碎谁家好吃，各有不同，各有特色。过去草市街有一个卖羊杂碎的外号叫“吃不腻”，他吆喝得很独特：“尽肉没血，浮上漂的辣菜。香喷喷的、油灵灵的，好吃不贵，实在有味……”

那时候人们穷，平常吃饭总是小米饭、烂腌菜，菜中炝点儿辣椒油，有时饭中拌点儿炒面就算很不错了。粗饭淡菜没有油水，偶尔饭里多了些油水，就香得不得了。而草市街“吃不腻”的羊杂碎，锅中满满地漂着油，那是煮杂碎时的腰窝油，再炝上红红的辣椒，锅中上下翻滚的羊肠段，血豆腐、羊肚、羊肝、羊心、羊肺什么的，可谓真正的多而杂，碎而香。

那一大锅中的杂碎都煮得烂熟，盛在碗中色泽鲜红，吃在口中新鲜香美。包头的杂碎肥而不腻，鲜而不膻，据说与水土有极大关系。

旧时草市街“吃不腻”的羊杂碎色味俱佳，其主要原因：一是本地区和邻近地区的羊来自草原，羊的食料是硬草，故俗语说，吃的是药材，喝的是矿泉水……因而其肉鲜嫩而不膻；二是汇集西北各地区的制作方法而自成一家，其独特传统手艺可以制作出与他地不同的风味来。

草市街的街史有多长，卖羊杂碎的历史就有多长。如今市内许多饭馆仍在卖羊杂碎这种食物，但杂而量小，虽碎而不香，怎么也尝不到“吃不腻”的感觉。

老祁县的豆腐脑

柳陆

早先，草市街的西对面有个戏台，南来北往的人都要经过这里，热闹非凡，尤其是唱戏时，财神庙街的店铺前有一溜面积不小的地方，摆满了各种小吃。

其中最具特色的是有个山西“老祁县”的豆腐脑摊位。一方矮桌铺着干净的蓝粗布，上面扣着一排整齐的白瓷碗，旁边放一玻璃拒，里面装满了精美酥脆的小麻花，矮桌前面一条长凳供人坐。使人难忘的是，那铜锅、那铜勺、那“老祁县”一招一式的动作简直妙不可言。“老祁县”紫黑的面孔，小小一双眼睛经常笑眯眯的，来了顾客，一探身子在矮桌上拿起一个扣着的碗，一掂碗在手上耍一个翻花，平稳地碗口朝上落在左手上，右手的铜勺金光一闪，变戏法似的，锅里的汤就到了碗里。那汤中有黄花、海带、肉丝、粉条，竟然一点未洒；更妙的是，豆腐脑不在锅中，而是在锅旁另一个容器中，此时“老祁县”右手的片勺一摆，勺中上来一片又白又嫩又薄的豆腐脑，一碗豆腐脑瞬间完成，往客人面前一放，顺手拿起一个小麻花，用手一晃已经捏成粉碎，漂在顾客的碗中。这时再看面前的豆腐脑，热气腾腾，香气袭人，雪白的豆腐脑和漂在碗上的小麻花红白相间，时而浮出绿色的海带、橙色的虾皮、透明的粉条，真让人“闻香下马、知味停车”了。

这是草市街早点之一，近午收摊儿，每每如是，一直经营了数十载。那铜锅铜勺和箱柜长凳倘苦还在，定是珍贵文物。

柳陆：（1941－2014）乡土作家，民俗学家。本名刘国臣，包头市人。童年苦楚，历经坎坷。60年代曾在市话剧团工作，70年代末才开始创作。出版10余部文学专著和数百万字的零散文章，其中五部曲即《漫漫西口路》、《走大河》、《走北疆》、《行走秦直道》和《走鹿城》为其代表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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